而此时,便宜没占着,被套麻袋打得满头包的成锋这会儿走路都打摆子,浑身上下每块骨头都仿佛错位了一般,叫嚣着疼痛。
他隐约猜到揍自己的人是谁,可他也是有骨气的,被拳打脚踢揍个半死,愣是一声都没吭。
他当众悔婚拒绝了顾晓棠,让那要强的女人没了面子,她让她大哥来打自己一顿出气的事儿,她绝对做得出来。
可这一顿打过后,自己可就不欠她顾晓棠什么了!
成锋目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连长,还住部队集体宿舍,没有申请分房的资格。
不过因着他马上就要跟顾晓棠结婚成为顾家女婿了,组织特意在军区家属院给他们小两口批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套间。
不少人在背地里蛐蛐成锋,觉得他肯定是祖坟冒了青烟,才能在联谊晚会上被顾晓棠这样的大院一枝花一眼相中‘招为驸马’,不仅能抱得美人归,还能靠上顾家这样的大树,前途一片光明,妥妥的人生赢家。
虽然心底各种羡慕嫉妒恨,可明面上还是巴结讨好他的居多。
同宿舍的战友看成锋鼻青脸肿的回来,都吓了一大跳,纷纷围上来关心他,问他出了什么事。
成锋是个好面子的,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悔婚被顾晓棠她哥给揍了,借口自己走路没看脚下,踩空了,从楼梯上滚了下去,这才挂了彩。
这话也就哄哄孩子和傻子,反正他们是不信的。
成锋身心俱疲,也懒得理会这些人的眉眼官司,拿了毛巾和水盆,直接去了水房。
等他一走,宿舍瞬间就热闹了起来。
“兄弟们,成连长是被打了吧?”
“那不明摆着吗?谁摔下楼梯能摔出俩熊猫眼啊?”
“可谁那么大胆,敢对驸马爷动手呀?”
这话引起了几人的深思,一番眼神交流后,大家脸上表情一阵怪异。
“嘶,看来驸马也不好当呐!”
“可不是么?现在还没结婚呢,就被‘家暴’了,成连长以后的日子,怕是不好过的。”
“小点声,要是让成连长听见了,小心给你穿小鞋。”
成锋站在宿舍外面听了个大概,心想着战友们误会自己身上这伤是顾晓棠打的也好。
这样明天他去撤回结婚申请,不仅不会被骂薄情,还能赢得战友们的同情。
毕竟谁愿意为了攀高枝出卖自己,还天天伏低做小还得挨媳妇的打呢?
所以,他刚刚不解释是正确的。
成锋摸了摸脸上的淤青,莫名觉得晚上这顿打挨得值!
翌日一早,成锋就顶着两只熊猫眼外加一脸青紫痕迹,一瘸一拐的穿过大半个训练场,去了赵政委的办公室。
赵楚河昨晚上就接到了顾***的电话了,了解了前因后果,也是揣了一肚子火。
顾晓棠从小就是他看着长大的,不仅长得好看,个人还特别的优秀,要不是自己儿子跟她岁数差得有点多,还能轮得着成锋这小子在联谊晚会上捡漏?
成锋这小子除了一张脸能看,有啥拿得出手的?
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玩意儿,还敢悔婚给顾家难堪,以后有他后悔的!
赵楚河用看傻子的眼神瞄了眼被揍成了猪头脸的成锋,问道:“脑子没抽风?想清楚了?”
“回政委的话,我确实跟顾同志性格不合,勉强在一起,是不会幸福的。
昨天我已经与顾同志达成了共识,还请政委首肯,允许我撤回递交上去的结婚申请。”成锋一脸倔强道。
“你和晓棠都处了几个月了,性格不合为何不早说?
现在都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,结婚申请交上去了,婚期也定下来了,顾家那边请柬都发出去了,你临门一脚再说不合适,你***脑子之前是被驴踢了还是叫狗啃了?”赵楚河是个暴脾气,斗大的拳头砸在办公桌上,茶缸子和陶瓷杯都跟着震了起来。
成锋心头发虚,看着赵楚河青筋凸起的大拳头,莫名觉得他更想把拳头砸自己脸上。
“回政委的话,一切都是我的错。
是我缺乏拒绝的勇气,没能及时与顾同志沟通,好在错误并未酿成,我与顾同志尚未正式结婚,她还年轻,一定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生伴侣。”
“晓棠那样的好姑娘,只要她愿意,有的是好男儿供她挑选。
成锋,你的结婚申请我会帮你撤回,但你的所作所为有辱军人高风亮节的行事作风。
原本经审核准备公示的调任状,会撤回重审,另外,罚你连续一个月打扫全军区的厕所,你有没有意见?”赵楚河眼神冰冷问道。
成锋都懵逼了。
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赵楚河,不明白他就是退了个婚而已,为什么连晋升的职位都直接给他撸没了?
一营的副营长一职他早就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,不说他和顾晓棠处对象的这层关系,只单论他和其他连长的实力,这个位置也合该是他来坐的。
“赵政委,我能问一句吗?
撤回我担任一营副营长一职,是顾家对我的打击报复吗?
难道部队就任由顾家一手遮天了不成?”成锋有些激动,声音都不自觉的拔高了两分。
赵楚河要不是顾及身份,都想啐这小子一脸唾沫。
“成锋,抹黑造谣可是要负责任的,念你年纪轻,我这次就不与你计较。
组织对人才晋升有严格的选拔标准,你能力确实不错,可惜人品上有了瑕疵,组织还需要对你继续进行观察和考验,这是组织的决定,与旁人无关。
男子汉大丈夫,做了就要认,别把责任推卸到别人头上,否则,你对不起自己身上穿的这身军装!”
赵楚河这话明显压抑着怒气,成锋不敢再反驳,默默领罚,脚步虚浮的走出了政委办公室。
接下来的一整天,成锋在全军区的厕所间来回奔忙,又臭又累,比去训练场加码拉练还折磨人,整个人都仿佛被熏入味了,神情都透着股麻木。
原本道听途说他被‘家暴’,去政委办公室请求撤回结婚申请还被处罚的同事、战友们还想找成锋了解情况安慰几句,可隔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那齁臭齁臭的气味儿,大家伙表示有些扛不住,比起八卦,他们更想保持食欲,去食堂好好干饭。
成锋咬牙切齿地将最后一间厕所打扫干净,提着扫帚和水桶往宿舍走的时候,遇到了寻过来的徐雪柔。
徐雪柔站在十几米开外,身后是西沉的霞光,金色的暮霭像素纱一样笼罩在她身上,她眼中泪光盈盈,衬得她有股说不出来的恬淡温柔。
成锋的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一般,丢下手里的扫帚和水桶,朝着心爱的小青梅奔了过去。
疾风裹着一股熏人的气味扑面而来,徐雪柔被用力揉进了一个臭气熏天的怀抱里,那恶心人的味儿从她的鼻腔直冲天灵盖,激得她眼泪四溢,险些翻白眼厥过去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