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“嘶——”铁皮门被撕裂的声音，像刀刃在神经上划了一刀。

楼道里响起丧尸拖行的脚步声，混着令人作呕的湿臭味，逐渐逼近。

陆知寒捂着腹部蜷在角落，额角的冷汗已经滴湿衣领。广播设备被砸了，通讯没了。

他能靠的，只剩这扇随时会被撞烂的门。他颤着手举起撬棍，可那东西沉得几乎握不住。

他不知道该往丧尸的哪儿砸。脑袋？心脏？还是它那满嘴沾着人肉的烂牙？

“我不该出来的……”他声音发颤，几乎要哭出来。突然，一声爆炸在一楼炸响，

整栋废楼轻微震了震。下一秒，子弹划破空气，精准击穿走廊尽头丧尸的头颅。嘭！

血浆四溅，一地红黑。她来了。身影从烟尘中踢开门，一身防弹作战服，黑色短发，

手里拎着一把沾着丧尸血液的斧子，表情冷到不近人情。“还活着？”她看着他。

陆知寒张了张嘴，没能说出话来。他第一次见这种人类。准确说，是第一次在这个鬼地方，

看见能一个人把丧尸炸翻天的怪物。她眉一挑，走过来，单膝跪下，

动作熟练地检查他腹部的伤。“擦伤，吓晕的？”“……没有吓晕。”他小声反驳。

她勾了下唇角。“哦，那你这是……吓软了？”他说不出话，只能脸红。“叫声名字。

”她问。“陆……陆知寒。”“挺乖。”她站起来，背对他抽出背后的短刃，声音懒洋洋的，

“陆知寒，你是我今天救的第八个废物。”下一秒，楼上窜下一整波尸群，

最前方那只身高近两米，半边脸是脓肉挂骨的变异体。陆知寒瞳孔骤缩，脑海一片空白，

只想缩回角落去死。“躲好。”她一句低语。然后是杀戮开始。她把他挡在身后，

刀锋划过空气，利落得像切纸。第一只扑上来的丧尸被她一脚踹飞，撞断楼道栏杆，

整个尸体从二楼摔进一楼水泥地，骨头碎裂声刺耳又解气。第二只速度极快，

她低头闪过利爪，侧身挥刀，一刀砍断脖颈。脓血飞溅，她一脚踏上尸体肩膀，借力起跳。

半空中翻身，朝那头变异体掷出最后一颗手雷。轰——爆炸掀起气浪，

陆知寒被震得抬不起头，只觉得耳边全是轰鸣。等他睁开眼，那个身影正缓缓走回他身边，

手里是染血的斧柄，身上沾满破碎的尸块。“你耳朵聋了吗？”她蹲下看他。“……啊？

”“我问你，能不能走。”他咬牙撑起身。“能。”“挺有骨气。”她扶他起身，低声道，

“不过你这副样子，活不过两小时。”她勾起他衣领，拽进怀里。“以后跟紧我，别乱跑。

你现在是我的人了。”她笑着说，像狼叼住了小鹿。“知道吗？”陆知寒心跳如鼓，

一时间分不清，是怕，还是别的什么。2浓烟在身后升腾，

火光吞噬了那栋实验楼的最后一块屋檐。她拖着陆知寒冲出楼门，毫不停歇地往前跑，

手上的斧柄贴着他腰侧，力道精准又护人极稳。“快点跑，白脸儿，你要是死了，

我今天就白忙活了。”陆知寒腿一软，几乎是被她半拖半拉地往前踹。

他的衣领几次被她拽紧，一路跌跌撞撞，但他真没敢松开。他怕，一松手，

她就会头也不回地走掉——像末日里那些人一样。她忽然停下。前方，

是一片破旧的商场广场，铺了碎砖和钢筋，中央的喷泉池干裂空空。但她站定的位置，

脸色变了。“……麻了。”陆知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下一秒，瞳孔骤缩。尸潮。

数百只丧尸从四面涌来，嘶吼如潮。它们皮肉溃烂，动作疯狂，最前方几只嘴角还沾着红色，

显然刚刚进食。陆知寒腿直接软了，扑通跪地，呼吸都带着哽咽。

“我们、我们是不是……完了……”“闭嘴。”她低声道。她反手抽出手雷，

计算着引爆距离和角度，但下一秒，又忍住了。“不够。”她目光沉冷，

明显已经在预判最坏结果。陆知寒嘴唇哆嗦着，望着她一人挡在前面，像是最后的高墙。

他忽然想起，她的那句：“你是我救的第八个废物。”第八个……有七个，可能都死了。

他不能成为第八个。“我……我能帮你。”他结结巴巴地说。她没回头，

只是声音低淡：“你要是再尿裤子，就别说话了。”他咬紧牙关，捡起一根钢筋，双手握紧，

走到她身边，脸色苍白得快要透明，却站得笔直。“……我，不想拖你后腿。

”她终于侧过头，看了他一眼。他额头都是汗，眼睛却亮得发狠。她忽然笑了。“行啊，

陆知寒。”她语气轻，“有点样了。”她丢给他一把匕首。“记住，脖子以上，力道够狠，

别磨蹭。”陆知寒手发抖，但还是紧紧握住。尸群扑来。第一只离得最近，

已经张嘴扑向陆知寒。他的脑子一片空白，腿本能想逃，但她就在他身侧，斧子一挥，

拦住丧尸的动线。“你不是说想帮我？现在试试看。”她一脚踹飞那只丧尸。“去杀。

”“杀它，你才活得下来。”陆知寒眼神死死盯着地上挣扎着站起来的那只丧尸，

心跳震耳欲聋。他尖叫着扑上去，举起匕首，胡乱地、一刀接一刀地砍向它的脖子。

血溅了他满脸，热的，腥的，恶心的。但他没停。她站在他身侧，眼神复杂，

既像在看个笑话，又像在看一个人从地狱爬出来。终于，那只丧尸不动了。陆知寒瘫倒在地，

手指还在抖，但眼神已经变了。她蹲下身，把他从地上拉起来，手掌覆上他沾满血污的手。

“干得不错。”她说这话的时候，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度。“欢迎来到人类真正的世界。

”“这才是你活下来的第一步。”3他们躲进了城市西侧的下水道口。盖子沉重，

她一脚踹开，护着他跳下去，又反手关上入口。咣的一声，金属闷响后，

黑暗像潮水淹没了两人。陆知寒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，大口喘着气，

耳膜里还残留尸群咆哮的回音。他胸口剧烈起伏，眼角一跳一跳的疼，

但还是强撑着抬头去看她。她站在几米外的阴影里，单膝跪地，肩膀微微耸动。“你受伤了？

”他声音发干，喉咙像被烟尘刮过。她没吭声。下一秒，陆知寒听见水滴落地的声音，

不是水，而是血——从她的左臂滴下来，一滴接一滴，染红了地面的苔藓。他猛地爬过去，

手忙脚乱地在背包里找医疗包。“别乱动。”她低声道。“你已经流血了！”“死不了。

”“我管你死不死，我不想一个人待着了！”他忽然吼了出来，声音发颤。

下水道的回音放大了这句话。她终于抬头看他，眼神带着点儿意外，

又像是动了几分不该动的什么。“把外套脱了。”他说。她懒洋洋抬起受伤的左臂，

血染了整条袖子，她啧了一声，把战术夹克拉链往下一扯，随手甩在地上。“你脸红什么？

”陆知寒一边拆绷带，一边红着耳根摇头，“没、没有……”“那你眼神一直不往我身上看，

是怕看到什么不得了的地方？”他彻底被她撩得说不出话来，只能拿酒精棉拼命擦伤口，

动作却止不住地轻。她本能抽了下手，痛得吸气。“没事，你继续。”她低声说，

“痛感让我清醒。”他指尖一顿。她居然能用这种语气谈疼痛，像是对身体完全不在意。

他第一次意识到，她不是天生冷血，而是已经习惯把所有代价吞下去。

“……你以后别这样了。”“什么？”“一个人冲那么多尸群。”“那你想我怎么办？

像你一样躲在屋角等死？”她嗤笑。他低声说：“不。以后你可以带着我。”她看着他，

不语。陆知寒低头用纱布包住她的手臂，声音很轻，却有些倔。

“你不是说我活不了两小时吗？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。”她盯着他眼睛，

那双苍白瘦削但倔强的脸，在冷光中显出几分顽强。“行啊，小白脸。”她说。

“你要是真能扛过今晚，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。”“再教你杀丧尸的第二招。

”“还可以——让你睡我旁边。”陆知寒手一抖，差点把绷带系歪。她看着他窘迫的样子，

笑得前仰后合，笑声在下水道里回荡，像是末日世界里久违的清醒。她笑够了，

靠着冰冷的墙慢慢滑坐下去，低声道：“你真有点意思。”陆知寒轻轻坐在她旁边，

没敢碰她，但离得不远。他忽然觉得，即使是在这肮脏腐臭、遍布丧尸的地底，

也没那么难熬了。他想活下去。不是为了世界，而是为了再多看她一眼。

4天光从锈蚀的地面缝隙洒进来，灰暗、死气沉沉。她靠在墙边沉眠，唇色发白，

额角渗出细汗。那条手臂已经不再出血，但血腥味仍在地下管道里缭绕，

像一场难以摆脱的梦魇。陆知寒悄悄地坐在她旁边，听着她沉稳的呼吸声，强迫自己放松。

可那种“她就在这里”的感觉，带来的并非安心，而是更深的恐惧：如果她不在了呢？

地面轻轻震动了一下。他猛地抬头。——不是错觉。脚步声。沉重，拖沓，但节奏异常均匀。

他咽了口唾沫，轻轻摇她。“醒醒……有人来了。”她睁开眼，

第一时间抬手去摸后背的刀柄，却皱起了眉。“胳膊现在还使不上劲。”她咬牙道，

“你去看看。”“我？”“你不是说想帮我？”陆知寒死死盯着她，

像是要从她脸上读出一丝不真诚。但没有。她信他。他拿起斧子，手一紧，

缓缓走向管道尽头那辆废弃地铁车厢。里面黑漆漆的，只有破碎天窗洒进一点冷光。

他刚踏进去，就听见某种极轻的“嗬嗬”声，从车厢深处传来，像是……人在呼吸？

“有人吗？”他声音压低，却没压住颤抖。没有回应，只有那种声音近了，慢了，

像是踩在布满骨灰的地面上——柔软，却令人窒息。他慢慢后退，

却一脚踩在什么黏糊的东西上。“咔哒。”低响清晰炸开。一双红色的眼睛，

在黑暗深处亮了。然后，那东西猛地扑来！他反应不及，被狠狠撞倒在地，

冷风从喉咙掠过——那张脸距离他不到十厘米，丑陋、腐烂，但更可怕的是：它没有叫声。

不是普通丧尸。是变异的“哑尸”。视觉弱，但听觉极强。陆知寒屏住呼吸，

猛地想起她教过的一句话：“不要尖叫，不要乱动，慢慢找死角。”他咬着牙，

一动不动地靠近车厢角落，用几乎滑行的方式把自己藏进一堆座椅残骸之间。

那东西站在原地，脑袋左右微摆，像是在“听”。他忽然意识到——它分不清方向，

它在等他犯错。他从怀里摸出一枚小螺丝，轻轻一弹。声音在右前方金属地板上响起。“啪。

”那只哑尸暴起，扑向声音来源。他趁着这个缝隙，翻身起跳，抓起斧柄，猛地砍向那后颈。

“砰！！”刀刃劈进骨头，响声震耳！尸体抽搐了两下，终于倒地不动。

他整个人瘫坐在尸体旁，剧烈喘息，大脑一片空白。那一刻他才意识到：他第一次不是被救，

而是救了自己。也是第一次，他杀死了一只完整状态下的丧尸。脚步声从身后传来。

她站在那儿，手里仍抱着没缠紧的绷带，望着他，神色复杂。“你搞定它了？”他点头。

“你是怎么发现它听觉异常的？”“……它没叫。”她盯着他几秒，然后笑了。“不错。

你这脑子，终于不是只用来担心我会不会把你丢下了。”他站起来，浑身是汗，背也僵硬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