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室里一片死寂。
窗外是直升机螺旋桨的巨大轰鸣。
窗内是极度的沉默。
李萌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，变成了小声的抽泣。
她的小手死死抓着林策的衣服。
林策抱着她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，动作轻柔而耐心。
铁拳和所有龙牙队员依旧保持着敬礼的姿势，纹丝不动。
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男人身上。
他们的队长。
他们的神。
过了很久，林策抬起了头。
他看向铁拳，开口说道。
“手放下。”
他的声音恢复了冰冷，不带任何感情。
这是一个指挥官在下达命令。
“是！”
铁拳猛地应了一声，放下了手。
他身后的所有龙牙队员，同时整齐划一地放下手，动作干脆利落。
“现场清理干净。”
林策继续下达命令。
“是！”
铁拳再次应道，随即转身面向队员们，眼神瞬间变得锐利。
“一组，控制目标。”
他用下巴指了指地上失去反抗能力的两个人。
两名龙牙队员立刻走了出来，取出特制的塑料扎带。
一名队员走到赵金龙面前，无视他身上的污秽，一脚踩住他未受伤的手腕。
他弯下腰，用扎带将赵金龙的双手从背后死死捆住。
整个过程机械、冰冷、高效。
另一名队员走到昏死的张彪身边，检查了他的脉搏和呼吸。
确认他只是昏迷后，用同样的方式将他捆了起来。
“二组，外围警戒，封锁所有出入口。”
铁拳继续下令。
另外两名队员立刻转身，一人走向被踹开的消防通道。
另一人走向被炸开的巨大玻璃幕墙缺口。
他们举起枪，警惕地注视着外面。
“三组，搜集证据，控制所有电子设备。”
又有两名队员走了出来，从装备包里拿出特制的数据采集设备。
一人走向赵金龙的办公桌，将电脑、电话等所有电子产品收起。
另一人则走向角落里伪装成装饰品的保险柜，拿出小型的切割设备。
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了起来。
林策没有去看这一切，他只是抱着怀里的孩子。
他能感觉到李萌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。
这个地方充满了暴力和恐惧，不能让她再待下去。
他抱着李萌站起身，朝着被炸开的玻璃幕墙缺口走去。
那里悬挂着几根黑色的绳索，是离开这里最快的方式。
铁拳立刻跟上来，为他开路。
林策走到缺口边，晚风从高空灌了进来，吹动着他的头发。
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李萌，用快递工服将孩子的头蒙了起来。
他不希望高空的风和噪音再次惊吓到她。
他伸出一只手，抓住一根绳索，准备离开。
就在这时，他的脚步停了一下。
他转过头，看向铁拳。
他的声音冰冷，没有任何温度。
“彻查此事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继续说道。
“从金龙地产，到它背后的那把保护伞。”
“所有参与的，知情的，包庇的。”
“一个，都不能放过。”
铁拳的身体再次猛地站直，又一次向林策敬了一个军礼。
这一次，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响亮，带着滔天的杀气和绝对的服从。
“是，队长！”
他补充道。
“保证完成任务！”
林策点了点头，没有再多说一个字。
他单手抱着李萌，另一只手在腰间的挂钩上一扣，身体被绳索带着离开了这间办公室。
他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里。
林策离开后，办公室里的气氛没有丝毫放松，反而更加压抑。
铁拳放下手，转过身，锐利的眼神巡视着这间奢华的办公室。
他走到还在地上**的赵金龙面前，蹲了下来。
他一把抓住赵金龙的头发，将他的头从地上提起来，强迫赵金龙看着自己的眼睛。
赵金龙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。
“我……我错了……放过我……我有钱……我有很多钱……”
铁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“钱？”
他开口，声音沙哑。
“你知道，你动的人，是谁吗？”
他没有等赵金龙回答，自顾自地用一种充满了崇敬和狂热的语气说道。
“他是幽灵。”
“他是我们龙牙唯一的，也是永远的队长。”
“他是我们这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，唯一的信仰。”
“他是这个国家，最锋利的剑刃。”
赵金龙的瞳孔在收缩，身体剧烈地抖动着。
他虽听不懂，却能感觉到话语中那无法触及的恐怖分量。
铁拳松开手，赵金龙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大理石地面上。
他彻底放弃了思考。
他知道，自己完了。
铁拳站起身，拿起胸前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。
“指挥部，指挥部，这里是铁拳。”
“指挥部收到，请讲。”
“目标人物已控制，现场已封锁。队长命令，彻查金龙地产及其背后所有关联人员，一个不留。”
“命令收到。后续支援小组已出发。***部门、战区纪律审查委员会，已成立联合调查组，正在赶来的路上。地方单位，已被告知全力配合。”
“明白。”
铁拳结束了通话，看了一眼正在切割保险柜的队员。
“还要多久？”
“报告队长，三分钟。”
“快点。”
“是！”
铁拳走到巨大的落地窗缺口处，看着脚下灯火辉煌的城市。
他知道，从今晚开始，这座城市要变天了。
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。
直升机在空中高速飞行，巨大的噪音被隔绝在机舱之外。
机舱内很安静。
林策抱着李萌坐在角落里。
怀里的孩子已经不再哭了，似乎是哭累了，又受到了极度的惊吓，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睡着了。
她的眉头依旧紧紧皱着，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。
林策伸出粗糙的手指，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。
他的动作很轻，很慢。
看着这张熟睡又带着泪痕的小脸，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柔软。
那里面有愧疚，心疼，愤怒，还有失而复得的后怕。
他低下头，将自己的脸轻轻贴在李萌的额头上。
冰冷的皮肤接触到孩子温热的体温。
他闭上眼睛。
只有在这一刻，他才感觉自己那颗冰冷的心，有了一丝温度。
他才感觉，自己还活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