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做完人流手术,腹部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楚,我虚弱的呼喊着裴行知。「老公,
我好想喝一杯热奶茶。」裴行知却皱了皱眉,「周六有奶茶0元购,你再忍忍,
还有三天就周六了。」我盯着凹凸不平的天花板,想起上个月发现意外怀孕时,
他也是这样说的。「下个月月初医院有满减活动,下个月再去做人流。」护士进来换药,
瞥见**的发白的嘴唇,和床头柜上空空如也的保温杯,忍不住开口。
「怎么连杯热水也没有?她刚做完手术,你连一杯热水也不给倒吗?」
裴行知抬头看了我一眼,将保温杯递给我。「走廊尽头能打热水,你自己去接点热水,
我这还有一分钟就能抢0元的耳机了。」说完,他又低下头死死的盯着手机上抢购的倒计时。
护士看不下去,递给我一杯热豆浆。我看着仍旧在薅羊毛的裴行知,这样的日子,
我不想再过了!01.裴行知烦躁的将手机重重扔在床上,嘴里骂骂咧咧的。「他妈的,
又没抢到!」「万恶的资本家,就不能多设置点库存?!」我捏着那杯热豆浆,
纸杯壁的温度烫得指尖发麻,却暖不透从心口蔓延开的寒意。裴行知抬头看见我脸色惨白,
眉头皱得更紧。「又怎么了?你又哪不对了?」「每天不是这里难受就是那里难受,
我真不懂哪有那么多可难受的。」指尖深深刺入手掌,我委屈的落下泪,
想不到裴行知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。见我脸色不对,裴行知有些不耐烦的挠了挠头。「行了,
别矫情了,晚上吃麻辣香锅行不行?我抢到一张麻辣香锅的优惠券。」我一愣,
眼泪差点夺眶而出。「我刚做完手术,不能吃辣的。」裴行知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,
继续问我想吃什么。我摇摇头,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。「我想回家。」裴行知愣了愣,
「医生说要留院观察两天。」「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。」我开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,
头也没抬。「现在就走。」裴行知满脸都是不耐烦和疑惑。「又怎么了?
就因为我忘记你不能吃辣的?」我没说话,沉默的收拾着行李。「我忘了还不行?
不能吃辣的换一个别的吃不就行了?我不是正好有优惠卷才说吃麻辣香锅的吗?」
见我仍旧没说话,他终于起身去办出院手续。离开时,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着,「真能折腾。」
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,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趴在床边哭了出来。手术后,
医生说了不下五次不能吃辛辣的,裴行知每次都在场,可却从未上心。泪眼婆娑间,
我忽然想起三年前刚结婚时,我感冒发烧到39度。他大半夜跑遍三条街买退烧药,
回来时冻得鼻尖通红。那时他说,「老婆生病哪能等?多一分钟都是遭罪。」
走廊里的风灌进来,我裹紧了外套,原来人心变得这么快。之前连我感冒都心疼万分的人,
现在就连我想喝个奶茶都要等三天。回家的路上,裴行知的手机响了,
屏幕上跳着“顾柔柔”三个字。他接电话时下意识看了我一眼,语气放软。「柔柔,怎么了?
」「行知哥,我新买的裙子好像不合身,你能不能陪我去换一下?」
电话那头的女声娇滴滴的,像裹了层蜜糖。裴行知皱了皱眉,却没拒绝,
「我这正送昭昭回家呢,晚点行吗?」「可是人家等下还要和闺蜜逛街呢……」
顾柔柔拖长了调子,「你上次答应我的,说这周陪我买东西的。」我坐在副驾,
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顾柔柔是裴行知的青梅,小他两岁。裴行知说,
他一直拿顾柔柔当亲生妹妹。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用在顾柔柔身上的时间,
比我还多。甚至为了陪顾柔柔面试,连人流手术都是我一个人做的。他不是没时间没钱,
他只是将时间和钱,用在了别人身上而已。「那你在商场等我,我送完昭昭就过去。」
裴行知挂了电话,不自觉的加快的速度。刚到小区门口,
裴行知飞快的将我的东西从车上拿下来,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就扬长而去。冷风吹在身上,
我突然清醒过来。裴行知,还没给我家门钥匙。而我的手机,也落在了车上。
02.再次见到裴行知,已经是深夜了。我裹着大衣狼狈的坐在家门口,
看着裴行知小跑着上了楼。「忘了问我要钥匙了吧?就连手机也忘了拿,
你看看你一天到晚丢三落四的。」我拿过裴行知递来的手机,抬头问他。
「既然你知道我没钥匙进不了家门,你为什么不给我送钥匙?你知不知道楼道里很冷的?!」
裴行知微微皱眉,语气中带着些不耐烦。「能有多冷,忍一忍不就好了?」
「你自己不记得拿钥匙怪得了谁?我再回来给你送钥匙要耽误多少功夫?
冷几个小时又冻不死你。」我痛苦的闭了闭眼,深呼了一口气。腹部隐隐约约的传来痛楚,
我不想再和裴行知在这里做一些无谓的争吵,只想赶紧回去休息。我冷着脸推开门,
却发现玄关处有一双不属于我的高跟鞋。鞋子不算新,有明显的穿着痕迹。
裴行知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扔,弯腰换鞋时瞥见我的目光,含糊着说。「是柔柔昨天来借书,
不小心落下的。」我没接话,径直走向卧室。床单换过新的,可枕套边缘还沾着根栗色长发,
不是我的发色。腹部的疼痛突然变得尖锐,我扶着床边蹲下身,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。
裴行知跟进来看见,眉头拧成疙瘩。「又怎么了?刚回来就折腾。」我抬头看向他,
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「这房子,你让顾柔柔住过?」裴行知眼珠子乱转了几圈后,
支支吾吾的开口。「你在医院的这两天,她不是忙着面试吗,
咱们家离她要面试的几个公司近,就暂时住了几天。」我指着梳妆台,
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。「那我的化妆品呢?我的睡衣呢?」我死死的盯着裴行知的眼睛,
声音已经开始颤抖。「你让她用我的东西?」裴行知烦躁的挠挠头,「多大点事啊。」
「不就用了支口红,穿了件睡衣吗?回头我给你买新的就好了。」
「正好我刚刚在路上抢到一张满200减100的美妆券,给你用咯。」
我看着他手机屏幕上跳动的优惠券,突然笑出声来。笑得太用力,腹部的伤口像被撕开,
疼得我蜷缩起来。裴行知这才慌了神,伸手想扶我,却被我猛地甩开。「你笑什么?」
他皱着眉,语气里带着被冒犯的不悦。「我笑你大方。」我扶着墙站起来,一步步退到客厅,
目光扫过茶几上那只精致的香水。那是上周我在顾柔柔朋友圈看见的**款,
她配文说「谢谢行知哥的惊喜。」「为什么我不管想买什么,
你都要我等到有优惠的时候才能买?甚至就连我生病吃药,都要等药店搞满减!」
「如果药店没有满减,我她妈的是不是一直别吃药了!」裴行知满脸无语的看向我,
「你懂什么?我这样难道不是为了你吗?我不是想早点攒够钱买大房子吗?!」
我简直要被裴行知逗笑,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冲着裴行知大吼。「那你告诉我,
顾柔柔脖子上那条梵克雅宝的项链,也是用满200减100的券买的?!」
裴行知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,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。我比谁都清楚,那条项链要三万八,
是他上个月发了年终奖后,当天就开车去专柜提的。「我以为你省钱是为了我们的家。」
我从抽屉里翻出结婚时他送我的银戒指,
戒指盒下面还压着拼夕夕商家的三元好评返现的卡片。「可原来你的大方,从来都分人。」
他突然提高声音,「那能一样吗?我一直拿柔柔当我妹妹,我们一同长大,
我不想看着我妹妹吃苦!」「那我呢?」我攥紧那枚廉价戒指,手指都在颤抖。
「我刚从手术台上下来,想喝杯热奶茶你却要我等三天,我躺在医院没人陪,
你却在陪她挑裙子,我连家门都进不去的时候,你正陪着她在商场试香水!」
腹部的绞痛越来越烈,我扶着沙发滑坐在地,眼泪终于忍不住砸下来。
裴行知大概是被我哭慌了,蹲下来想拉我,手却在半空中停住。
「我……我明天就去给你买奶茶,买最贵的那种,不用等周六。」
我甩开裴行知抓住我胳膊的手,冷汗布满了额头。「不用。」裴行知到现在都不明白,
我要的,一直都不是那杯十几块钱的奶茶。我忍着痛楚,开始收拾着自己日常的生活用品。
裴行知这才后知后觉的慌了神,急忙抓住我的手臂。「你要去哪?」「我搬出去,
给你和顾柔柔腾地方。」裴行知的手松了松,似乎是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「你和柔柔计较什么?不就是我给柔柔买了没给你买吗?你别这么小气。」
「那我现在给你买不就行了?你刚出院,别来回折腾了行不行?」我弯腰提起行李箱,
指尖因为用力变的泛白。我忍了忍,终究是没再说什么,转身离开。当我敲开闺蜜家的门时,
终于再也坚持不住,眼前一黑,晕了过去。03.再醒过来时,我正在医院,
闺蜜守在我的病床前,眼眶中满是眼泪。「昭昭,你终于醒来了,你昏迷了三天三夜,
吓死我了!」我一边安慰着闺蜜,一边打开手机,瞬间弹出几条裴行知的道歉消息。「老婆,
别闹了,你刚做完手术要好好休息,快回来吧。」「老婆别闹了好不好?算我错了,
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?」「听你闺蜜说你住院了,公司有事走不开,等我忙完了娶看你。」
「......」我沉默着放下手机,只是我没等到裴行知,却等到了顾柔柔。
顾柔柔捧着一大束的向日葵,脸上满是明媚的笑意。「昭昭姐,行知哥和我说你住院了,
我就赶紧来看看你。」「昭昭姐,行知哥知道自己错了,他觉得他没脸见你,
所以我特意替他跑一趟。」「是你多想啦,我和行知哥之间真的就只是单纯的兄妹关系,
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别的什么的。」「我和他认识十多年了,如果真的有点啥的话,
也早就有了,你说是吧?」我猛的抬起头对上顾柔柔的视线,她脸上依旧挂着笑意,
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。「你替他道歉?你算他的谁?你有什么资格替他道歉?」
顾柔柔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,咬着嘴唇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。「姐姐,
我真的只是拿行知哥当做我哥哥的,我不愿意看你们之间为了我吵架,
所以我才受行知哥的托付,来当和事佬的!」闺蜜却朝着顾柔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。
「猫哭耗子假慈悲,真是活久见,头一次见小三来让原配大度一点的。」顾柔柔终于哭出声,
她满脸悲愤,就连耳朵尖都红透了。「我真的是好心来劝昭昭姐的!你们怎么能这样想我?
太过分了!」说着,顾柔柔哭着跑了出去,正好和迎面来的裴行知撞在了一起。
看见顾柔柔哭的梨花带雨,裴行知的脸瞬间黑了。「昭昭,你们干嘛欺负柔柔?」
我瞬间愣住,裴行知在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这样偏袒顾柔柔,
甚至偏执的认为一定是我欺负了顾柔柔。「呵。」我冷笑一声,对上裴行知的视线。
「我只是刚刚不小心把她的包划了几道划痕,她心疼的要命,
于是我就拿出几张满200-40的优惠卷给她,让她重新去买,她就生气了而已。」
裴行知听出我话中的阴阳怪气,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。「程昭昭你有完没完?
我已经和你道歉了,你还一直在这里阴阳怪气,有意思吗?」
「大不了我以后不用优惠卷给你买东西了行不行?用点优惠卷难道很丢你脸吗?」我摇摇头,
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。「你的优惠卷留着吧,以后也不用给我买东西了。」
「我们离婚吧。」裴行知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后,终于反应过来。脸上先是惊诧和疑惑,
紧接着变成不屑。「离婚?」「结婚后的这几年我从来没有让你出去工作过,
我供你每天好吃好喝的在家,你还有什么不满意,就因为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惯着你,
你就要和我离婚?」见我沉默着不说话,裴行知一脸不屑的点点头。「程昭昭你想离婚是吧?
那就离!」「我看看离婚后你还能去哪过上这样的好日子!」裴行知的话刚说完,
我直接将手中的温水泼在了裴行知的脸上。「好日子?!你和我说我现在过的事好日子?!」
「自己老公和所谓的“妹妹”纠缠不清,就连我做个人流手术都要一拖再拖,
想喝个十几块钱的奶茶都需要等好几天,你和我说这是好日子?!」
裴行知丝毫没有认识到问题,仍旧在不停的喋喋不休。直到我打开手机,
照片上是十几本大红色的房本。是我父母在离世前留给我的财产。
全部都是市中心的大平层和商铺。这些,裴行知一直都不知情。裴行知看着这些房本,
瞬间愣住。我挑了挑眉,「你这所谓的好日子,我根本看不上!」「我现在告诉你,离开你,
我只会过的更好!」04.裴行知在被闺蜜赶出去的时,脸黑的像碳。「程昭昭,
你以为你有点钱怎么了?离开我,你早晚会坐吃山空!」「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天!」
病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,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坐在床上崩溃的哭了出来。
我和裴行知相识于大学的社团中,他出身于一个偏僻穷苦的小镇。他的父母都是工人,
在工地做工时,不幸双双殒命。裴行知就这样自小吃着百家饭长大。他说,
当年他看着父母残缺的尸体时,工地的老板面无表情的甩给他一沓又一沓的百元大钞。问他,
这些钱买他父母的命够不够。于是,他开始仇富,格外的仇恨那些自己本身没什么本事,
却站在风口因为你意外暴涨身价的人。所以,从和裴行知在一起时,
我就从未将自己家真实的情况全部告知他。我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,
但是父母当年也是靠着“炒房”起家的。所以,我不想让裴行知因为这样就和我分开。
和他在一起的这些年,我包容他的抠门,包容他的小气,
包容他不管给我买什么都要一拖再拖,就只是为了抢几十块甚至是几块钱的优惠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