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好一后,我不再去宁公子的卧房,也再不愿去暖床。
日日倚在窗前一笔一笔画着雨中的芭蕉。
木屐声伴着细雨声穿过竹帘,送入房中。
我师父雪软踩着入阶的苔痕,带着一身泠然凉意走进来,看着我满意地说:
「静静处子,艳艳无俗。娇媚中带着拒人千里的淡漠。
「芍晚,你可以出师了。」
看!
原来,就连我的疏离都在他们的算计一中。
我一把扯过桌上画了一半的芭蕉,攥在手里撕了个稀烂。
碎纸屑如翩飞的杨花柳絮般,扬了一屋子。
雪软指向庭院里迎风接雨,满身红湿的芍药对我道:
「我知道你恨。可生在这般人世,你我有什么法子?
「若要清高,洁身自爱,不愿被人采撷,便只可做了那落红,零落如泥碾作尘,可惜了这天姿国色。」
我颓然坐在满是碎纸屑的地上,第一次痛哭。
我入王府前一日,宁公子说:
「芍晚,好好用你的手段,让他留下你,喜欢上你,离不开你,莫要让我失望。」
我低头说好。
纵是他对我说芍晚把你的命给我,我也会说好。
因为,他是我的救命恩人——宁载宁公子。
他亮若星辰的眸光里,映出我艳若芍药,略带愁绪的脸。
「郎君,芍晚还能回……宁府吗?」
其实,我想问的是,我还能不能回到他身边。
他没有说话,抱了抱我。
我忍不住环住他的腰,将脸埋进他的胸膛。
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,是他惯用的沉水香。
我深深吸了两口,想把这个味道存在心底。
我知道。
我回不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