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妈妈来的很快。

看着床上了无生机的沈清眠，她心疼地掉了眼泪，一边咒骂宋斯言，一边立刻联系了相熟的医生，上门检查。

幸运的是，沈清眠只是急火攻心，宫内淤血松动流出，问题并不大，吃点药很快就稳定了。

宋妈妈这怒骂：“什么阿猫阿狗，也敢来挑衅我宋家的少奶奶！清眠，你放心，阿言这王八蛋就是昏了头，等做完手术，我们把真相告诉他，他可有的悔的！”

沈清眠低下头，没说话。

悔？价值几何？她不稀罕。

她只想快快熬满一个月，用自己健康的心脏，还了宋斯言的救命之恩。

从此，两不相欠。

她现在，只在乎一件事。

“他们砸了我的琵琶。”她一字一句，饱含恨意，“他们砸了我的琵琶。”

“好，你等着，阿姨给你出气。”

宋妈妈风风火火地下了楼，不一会儿，就听见她大声招呼工人们，“这些小提琴，钢琴，全都给我砸了，砸得越碎越好！”

听着楼下乒乒乓乓的声音，沈清眠终于觉得心中没那么堵了，她摸着辛巴的头，不知不觉，竟然睡着了。

似乎也没睡太久，就被何云枝的哭声和宋斯言的喊叫声吵醒了。

“妈，你这是做什么？你知道云枝的小提琴都值多少钱吗？这都是名家手作啊！”

“呵，那些名家不都活着吗？活着的名家能值多少钱？”宋妈妈声音平静，有理有据，一下子让宋斯言卡了壳。

“那也总比，总比清眠的琵琶值钱多了……我还想着，趁云枝这两年在国内，让她好好教教清眠小提琴和钢琴，或者竖琴也好。清眠一个小姑娘家，咿咿呀呀地唱评弹，弹老土的琵琶，算什么事？观众全都是些阶级不高的老人家，太不雅观了。”

“琵琶不雅观？阿言，那是华夏的传统文化，贵比千金，你说不雅观！我看你是被姓何的洗了脑了！你觉得那把琵琶便宜是吗？我告诉你，那把琵琶是明代传下来的，全国只有两把相似的，一把在清眠手里，一把刚刚拍卖！你知道拍卖的价格是多少吗？”

宋妈妈已经气得七窍生烟，飞快地从手机上找到拍卖官方信息，差一点就怼到宋斯言鼻子里：“一亿三千万！”

“姓何的那把小提琴能卖到这个数？把她和她那些破琴打包往外卖，也卖不出一个零头！”

宋斯言震惊地看着手机，再看看目瞪口呆的何云枝。

生平第一次，他突然觉得，他好像，从来没了解过沈清眠。

更遑论，她所热爱的事业。

更准确地说，他痛恨沈清眠所热爱的一切，那些咿咿呀呀的唱词，叮叮咚咚的琵琶，剪裁合体的旗袍，乌黑柔顺的长发。

因为，这些？？？不像何云枝。

夜幕降临，宋妈妈赶走了何云枝，又上楼安慰了沈清眠几句，暂时离去。

宋斯言独自一人站在沈清眠的卧室门前，听到里面传来了婉转的琵琶声。

以前，他不喜这声音，总说沈清眠闹得他头疼。

沈清眠总是吐吐舌头，俏皮的笑笑，收起琵琶，跑来环着他的脖子撒娇。

可今天……

琵琶声如哀伤的清溪缓缓流动。

他闭上眼，脑海中慢慢勾勒出沈清眠轻盈的腰身，和修长的手指。

还有她弹奏时，微微侧过一点的脸。

素白如陶瓷。

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和心痛油然而生，宋斯言情不自禁地抬手，想要扣响房门。

下一秒，电话响起，是何云枝。

他猛然惊醒，一时竟有些没来由的心慌，步履匆忙地回到书房，才按下了接听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