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宫中有膳房,裴容若是熬夜批个奏折,各宫娘娘小厨房送上去的汤食满得连奏折都放不下。
实在想瑜儿的时候,我就省下月例银子,连着自己做的枣花糕一并讨好地塞给照看瑜儿的仇公公。
仇公公是个八面玲珑的体面人,满面春风笑着把银子收了,客客气气把枣花糕推了。
瑜儿也总躲着我。
我花了不少银子,却没能见到几次。
后来瑜儿忽然病了,要亲生母亲的血肉入药。
我没想过要瑜儿认我,只想他的身体好起来就够了。
可瑜儿听说是我的血入药,将药打翻在地,死也不肯吃:
「好恶心。
「瑜儿只有母后一个娘亲,你算什么东西?」
我跪在宫门口请罪时,皇后将哭累睡着的瑜儿搂在怀里,头也不曾抬:
「这些年四皇子的衣物吃食你送了不少,本宫见你可怜不愿与你计较。
「温棠,论位份你只是个贵人,要是真为四皇子好,就不要再见他了。」
说话间瑜儿醒了,撒娇闹着要皇后停我半年的月例长长记性。
我不敢再还嘴,只低着头嗯了一声。
是啊,再升位分,哪有比皇后还高的位分?
我渐渐熄了领回瑜儿的心思。
回神时,裴容笑得温和,却不容我拒绝:
「温棠,朕问你,想不想抚育三皇子琰儿。」
「不想,肯定不想。
「贵人你呀仔细想想,这宫里有什么好东西,谁不抢着掐尖,怎么好好一个皇子白白等着给你养?」
瑜儿的乳母陈嬷嬷与我同乡,没有宫中人拜高踩低的性子,说话做事全凭着一颗慈心。
我初入宫就怀上瑜儿,是陈嬷嬷照看着我,为我在饮食上处处提防,才平安生下瑜儿。
她不住地摇头叹气,絮叨着一个已经认了母亲的孩子有多么难养熟,她们同村的后娘有多难做,
「贵妃娘娘被厌弃,陛下看见三皇子,心里不痛快。
「何况贵妃娘娘跟皇后不对付,皇后怎么可能善待贵Ṱûₚ妃的孩子?
「贵人真养了三皇子,既不得圣心,还要惹皇后娘娘忌惮,何苦呢?
「您倒不如好好拾掇自己,将来再生个自己的孩子傍身。」
我想到昨日大雪初晴,三皇子不声不响地站在树影下,满眼羡慕地看着兄弟姊妹们玩闹。
他苍白着一张脸,身上衣裳单薄,想必是贵妃被废后,照看他的奴才宫女们也不上心。
瑜儿看见了他,笑嘻嘻地团了一个雪团子,冷不丁砸到琰儿脸上:
「呀!原来是三哥哥,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公公。」
那雪团子里故意包了一块尖锐石子,砸得琰儿头破血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