琰儿狼狈不敢还手的模样,惹得兄弟们哄然大笑。
我下意识想斥责瑜儿的无礼,却被瑜儿身旁的仇公公淡淡瞥了一眼:
「四皇子有皇后娘娘教导,贵人就不要多事了。
「倒是奴才多嘴提醒温贵人一句,形势比人强,贵人难道要忤逆圣意?」
瑜儿颇为得意地看了我一眼。
贵妃被贬为庶人撵出宫已经半年有余,裴容至今没有为三皇子琰儿寻一个合适的母亲。
皇后忌惮,陛下漠视,放任裴琰被人欺凌。
在这后宫,仅凭一颗良心是活不下去的,更要紧的是明哲保身。
何况我好好活着,才能看着瑜儿长大成人。
我几乎是下意识,将怀中为瑜儿准备的枣花糕塞到琰儿手中,急忙想着从前失宠时,旁人奚落我的话:
你这种下等人,只配吃这种猪食!
可我太心虚了,倒把自己的手艺骂了一顿:
「你、你只配吃这种下等点心!」
琰儿握着温热的枣花糕,安静沉默地看了我很久很久,久到好像看穿了我虚张声势的恶毒。
我甚至不敢看这个孩子的眼睛,提着食盒落荒而逃。
「可琰儿那孩子毕竟太可怜了……」
眼见三九天,外头雪化了更冷,那孩子还穿得单薄。
我心里实在不忍,想到了我做好的,瑜儿却嫌寒酸不肯要的冬衣:
「嬷嬷你说那些衣裳我偷偷送给琰儿,不叫旁人发现,是不是就没事?」
陈嬷嬷看了我一眼,这个久居宫中,见识过宫闱争斗和无数风浪的姑姑忽然叹了口气:
「贵人有一颗慈心,可是奴婢并不知道在宫中有这样的慈心是福还是祸。」
不等我多想,外头却传圣旨:
裴容赞我的贤德,将三皇子裴琰记在我名下。
那传旨的小黄门带着裴琰冒雪赶来时,裴琰头上的伤还未愈,他跪在采桑宫外认认真真给我磕了头。
漫天风雪中,这个只有九岁的孩子跪得笔直,半年内见惯了宫闱冷暖和拜高踩低,他仰起头笑得讨好又麻木:
「母妃,琰儿知道怎么帮母妃争宠,争回四弟弟。
「母妃,您会知道琰儿是有用的。」
圣旨已下,陈嬷嬷摇摇头,悄声念了句菩萨保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