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首的男人着一袭月白襕衫,腰间束一条玄色革带,悬一块青玉禁步,步伐不慢,禁步却纹丝不动。
肩宽而平,腰窄如束,他是文官,身上却有习过弓马的痕迹,服下纹理显得无比紧实。
更吸引人的是那张容貌。
剑眉斜飞入鬓,鼻若悬胆,唇薄如刃,那眉眼生得过分精致,眼尾微微上挑,该是风流多情的轮廓,却因眸中凝着三分寒霜,生生压住了艳色。
这就是谢临珩?
传言竟是真的,有这样的相貌身段,便是娶公主也是相配的。
谢临珩身后,是两名靛蓝劲装的随从,高大威武,腰间佩雁翎刀,还是一对兄弟,两张面孔极为相似。
谢临珩步履匆匆,并不关心周围的人,眼看就要擦肩而过,他随意往廊下扫了一眼。
猝不及防撞入一对清亮的杏核眼里。
女人立在光里,裙裾被风撩起,面庞莹润生辉,黑瞳清凌,与他的沈枝云长得一模一样。
突然的对视显然出乎沈枝云的意料,她仓皇低头。
平民见官需低头垂目,以示敬畏,她不敢再抬眼,只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。
沈枝云盯着地面,等待着谢临珩离开,可那脚步忽地一转,朝她走来,最终停在她面前。
这是要做什么?
沈枝云忐忑不安,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帕子。
她甚至能闻到谢临珩身上传来的清冽的松墨香。
王遂也愣住了。
他看见谢临珩站在面前,还以为是找自己的,下意识扬起笑脸。
“我姓王,名遂,家父讳周,家母讳谢丹华,蒙郡主娘娘垂怜,许我和家人暂栖府中,在这谢过世子爷收留之恩。”
“王遂?”
谢临珩目光一直在沈枝云身上,听到他开口,眼睫微垂,视线从王遂眉骨缓缓下移。
不带情绪,却让王遂脊背生寒。
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,看向身边的沈枝云:“这是我的妻子,沈枝云。”
沈枝云?
谢临珩袖下的手一颤,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将沈枝云抱在怀里。
真的是他的妻子!
他找了她十多年,只要名字对得上和长相似她的,他都亲自去见,可每一次,都是失望。
一次次从希望落空,谢临珩甚至开始怀疑,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沈枝云。
但他早已下定决心,只要他还活着一天,就一定要去她的身边。
没想到沈枝云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!
只要一眼,他就能认出这就是他的沈枝云!
太过惊喜,以至于谢临珩只注意到了沈枝云三个字,却没听见王遂的介绍。
沈枝云轻轻下拜,铃簪随着低头的动作发出清音,声音脆甜,“世子爷安好。”
谢临珩身后的两位随从对视一眼。
他们是兄弟,从小一起长大,五岁时就跟着谢临珩,世子爷这十年让他们查人的事就是他们亲手做的,当然知道谢临珩站在这里的原因。
只是——这人说沈枝云是他的妻子啊?
哥哥丛飞怕谢临珩失态,突兀上前,“爷,您最近不在家,不知晓这件事,沈娘子的婆母是国公爷的远房表侄女。”
婆母?
谢临珩这才听清这两字,刚刚胸腔内翻腾的喜悦瞬间冻结。
他死死盯着沈枝云的发顶,这才发现她梳的是嫁了人的发髻,斜插着的铃簪微微颤动,晃得他眼底发涩。
她怎么会嫁给了王遂?
不,这绝不是沈枝云,她绝不会不要他。
无人说话,气氛一时凝滞。
沈枝云心想,莫不是她那一眼让谢临珩对她不喜?
可说是平民不能直视官爷,但只一眼,也不会有人苛责,更何况是谢临珩——
他在京中素有渊渟岳峙的美名,甚至都传到丰良县,料想不会计较这等小事。
“爷?”
丛飞双手交叠,做了个深揖,故意挡在了谢临珩面前。
“您还未用饭呢——”
他胆战心惊地偷偷向上瞟了一眼,见谢临珩面无表情,还算留了体面,只是他颈侧暴起的青筋证明他的不平静。
丛飞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。
爷!人都在这里了,有的是机会调查清楚,何必这样失态呢?
但丛飞心中清楚,自家爷一向深沉,便是天塌下来都从容镇定,但若涉及到沈枝云这三字,爷就不像爷了...
静得丛飞只能听到在场的人的呼吸声。
谢临珩只是站在那儿,久经权势浸染的威严刻到骨里,越发让王遂惶恐不安。
是他说错了话?还是如何?
最终,谢临珩一言不发地直接转身离开,丛飞才吐出一口长气,脚步匆匆地跟了上去。
王遂看不到谢临珩的背影,才站直身子。
鼻间突然一阵幽香拂过,沈枝云将帕子递来,腕间袖子上滑,露出一大截雪白肌肤。
她眼尾弯起,“郎君,你流汗了,擦一擦吧。”
恰好一阵凉风到来,王遂猛地一颤,将那浸染了沈枝云身上清香的帕子接了过来。
“多谢云娘。”
沈枝云梨涡若隐若现,望着王遂的眼底漾着柔光。
月洞门外,谢临珩站在茂盛的海棠树边,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到这一幕,硬生生将手边的枝条捏断。
“去查。”
小说《疯批权臣夺她,明明你是我的妻!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