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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出书斋时,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。

青桃跟在我身后,小声说:「小姐,那崔姑娘分明是故意的。」

我摇摇头,不想多言。

回到谢府,管家见我回来,抬头笑道:「小姐,将军来信了。」

我精神一振,信中父亲说边关近来平静,或许年底能回京述职。

这个消息让我低落的心情稍稍好转。

从我记事时起,全家只得过年才能见上一面。

晚膳后,我独自在庭院里散步。

初夏的夜风带着花香,却抚不平我心中的烦闷。

夜深人静,我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眠。

我翻身下床,从书箱深处取出一本旧册子。

这是周景文十二岁那年亲手为我制作的诗集,里面抄录了我们共同喜爱的诗句,每一页都有他的批注和涂鸦。

最后一页,他用稚嫩的笔迹写着:「昭昭与景文,永以为好。」

指尖抚过那些已经有些褪色的字迹,我意识到,有些东西,就像这纸上的墨迹,随着时间的流逝,终将淡去。

第二日清晨,我刚用过早膳,周府便派人来请,说是姑母邀我过去赏花。

我本不想去,但碍于礼数,还是带着青桃前往周府。

周府花园里,姑母正与几位夫人品茶闲谈,崔令仪乖巧地坐在姑母身旁,不时为众人添茶。

见我来了,姑母热情地招呼我坐下。

姑母笑着:「昭昭,令仪刚泡了一壶菊花茶,你来尝尝。」

我接过崔令仪递来的茶盏,轻声道谢。

茶是好茶,但喝在口中却莫名苦涩。

崔令仪忽然开口:「谢姐姐,昨日那套《论语》,景文哥哥说是你也很喜欢的珍本,令仪不知情,实在抱歉。」

我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,几滴茶水溅在手背上,烫得皮肤发红。

姑母连忙问:「怎么了?」

崔令仪立刻掏出绣帕要为我擦拭:「谢姐姐,都是我不好。」

我收回手,自己用袖子按了按:「不必,小事而已。」

姑母看看我,又看看崔令仪,忽然笑道:「昭昭,令仪初来乍到,对京城不熟,你若有空,多带她出去走走。」

我勉强点头,却见崔令仪眼中闪过一丝得色。

就在这时,周景文匆匆走来,向各位夫人行礼后,目光直接落在崔令仪身上。

「令仪,你不是说想学画吗?我请了城南的李画师来,现在正在花厅等你。」

崔令仪惊喜地站起身,向众人告退后,跟着周景文离开了。

从头到尾,周景文都没有多看我一眼。

姑母似乎察觉到我的失落,拍拍我的手:「昭昭,景文只是可怜令仪孤苦无依,多照顾她些,你别往心里去。」

我低头看着茶盏中自己的倒影,轻声道:「姑母放心,我明白。」

赏花会结束后,我婉拒了姑母留我用膳的邀请,带着青桃直接回府。

刚走出周府大门,青桃就忍不住说道:「小姐,您看见了吗?表少爷眼里现在只有那个崔姑娘!」

我没有回答,只是加快了脚步。

转过街角时,我差点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。

「谢小姐?」熟悉的声音让我抬头,是沈砚之,父亲麾下的年轻将领,年前曾护送我去寺庙上香,在我家小住过几日。

我勉强行礼:「沈将军,您怎么在京城?」

沈砚之拱手回礼:「奉谢将军之命回京办事。」

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我的脸:「谢小姐面色不佳,可是身体不适?」

我摇摇头:「只是有些乏了。」

他犹豫了一下,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袱:「这是谢将军托我带给谢小姐的塞北特产,本想明日正式登门拜访时送上。」

我接过包袱,闻到一股熟悉的草药香,是塞北特有的雪莲,我小时候最爱用它泡茶喝。

想起父母还记得我的喜好,我鼻头一酸,险些落泪。

我努力稳住声音:「多谢沈将军,父母……可还安好?」

沈砚之点头:「一切安好,只是都很思念谢小姐。」

他顿了顿:「谢小姐若有书信要带往边关,沈某乐意效劳。」

我道了谢,约定明日让青桃送信到驿馆给他。

分别时,沈砚之忽然说:「谢小姐,塞北的星空比京城明亮许多,若有朝一***去边关,沈某愿为你指认星辰。」

我惊讶于他突然的诗意,但疲惫的心却被这句话轻轻触动:「多谢将军美意。」

回府后,我打开母亲托沈砚之带来的包袱,里面除了雪莲,还有一小袋塞北特产的奶糖,以及一封简短的家书。

信中父亲用朴实的语言描述了边关的生活,最后写道:「昭昭吾女,塞北天高地阔,女儿当驰骋其间,勿为闺阁所困。」

我将信贴在胸前,忽然无比渴望那辽阔的天地。

当晚,我伏案给父亲回信,写至一半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
我擦干眼泪,在信末加上一句:「女儿想去塞北看看您说的星空。」

小说《砚上昭昭》 试读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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